那个时候,人们离不开石碾,对碾充满了尊重和爱护。小时候总喜欢在碾空时推着碾砣嬉笑玩闹,母亲便会责怪我们,吓唬着说那样会耳聋,现在想想那些没有根据的威吓,也许就是出于农民对石碾的敬畏。
自打母亲离世,家里不再饲养各种家禽家畜,也不再有人琢磨各种独特的吃食,碾在我们家也就逐渐用得少了,但那些充斥了它吱吱呀呀的转动声的记忆却愈来愈在心头涌现,经久不息:我记得母亲常常用姐姐几岁几岁开始压碾来教育我们要听话要像姐姐学习要承担家里的农活;记得第一次自己推动石碾压过金黄的玉米粒时的欣喜;也记得母亲去世后父亲第一次走向那个专属于女人和孩子的碾台,留给我的背影,满是时间无奈的唏嘘。石碾承载了太多这座小山村的记忆,孩子的成长,大人的苍老,闺女的出嫁,媳妇的迎娶,旁边的花开开落落,溪流淌淌停停,时间若这石碾,绕着不变的轨迹吱吱悠悠地运转,在磨道里留下一层层覆盖的印记。然而它又终究不能像这石碾一样,随了人的心意转动。
许多年了,那条溪流流水的时间越来越短,燕柳树只剩下刻录它的生长的年轮,石碾再也没有那么频繁的转动,也许是碾陀老了,愈发沉重缓慢的转动再也跟不上我们的脚步;也许是碾道累了,再也承受不了留守在这里的庄稼人心事满满的步伐。它就这样被孤零零的丢弃在那里,饱受着轰鸣的电器声带来的烦乱,当黄昏的阳光斜照在那个被时光磨得光滑的碾砣上时,它是否也会想起多年前那些围绕在它身旁的大人孩子的笑声……
及至今天,我唯一庆幸的是,许多年后,在很多旧的事物都被抛弃的时候,它依旧在这里,用一块磐石坚硬的心记录着身边关于这个小山村所有的故事。记忆不老,怀碾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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