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香

    崮文化网 素色锦年，织字为梦，红尘曼舞，凝字为爱。执一弯瘦笔，小篆红袖香添。烟锁重楼，含笑风与月。灵犀沐浴墨香雅韵，歌赋词章悦目清心。书一怀柔情脉脉，写一纸思念盈盈。折叠欲说还休的羞涩，铺展软语呢喃的娇媚。情深深兮蔓延，意浓浓兮悠远！ 给岁月一个浅浅的回眸，依花微笑，把盏香茗。把琉璃的思念寄予清风，把斑斓的祝福交予河流。把深吻印在山川，把深情寄予海洋。
　　
    ——题记
　　 　
　　又是一年的五月到来，春红渐次远去，可是五月的风中，康乃馨的清芬正浓，那是母亲的味道。我们从小就吟诵着”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是的，对于远行的女儿来说，家是我们最温馨的港湾，母亲是我们最深情的牵挂。所以，我几乎每年的母亲节都会选择带上女儿回家，与寡居的母亲过一个难忘的“节日”。又到母亲节，对着去年我和母亲以及女儿照的合影，我想了很多。

    一、关于母亲　
 
　　记得那天天还没有亮，我就起床，准备回家和母亲过上一天！因为孩子在外面上学，周末还要学特长，所以很少有时间回家和母亲相聚，而母亲也不愿意进城和我们一起住。我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愿意让我们儿女承欢膝下，而非要守在自己的老宅不可呢？这也许是很多家庭的儿女不能解开的情结吧？既然不能改变母亲，就让他自由吧！我想她一定有自己的活法！无论怎样，我一定要尊重母亲，让她自己决定自己的快乐！因为母亲的身体还可以，就让他自己做主，我能做的就是经常去看看她。

　　那天好似一个过年的日子，我早早叫醒女儿，出去等公共汽车。我和女儿在晨夕中穿过小区的水泥路，路的两遍是和谐的绿和绿承接的风景线。每次走在每日必经的这最熟悉的小路上，我和女儿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从春红走过夏绿，再走过秋的金黄和冬的雪白。从植物到动物，从懵懂的希冀到辉煌的设计，我和女儿在规划着她的未来。偶尔，我也会告诉她，孩子，妈妈将来也会变老，会变得像姥姥一样老。这时候，女儿就会很担心，甚至会哭着说：妈妈不会变成姥姥，不会弯腰，不会驼背，更不会死！我要妈妈永远漂亮！对的，孩子，妈妈在孩子的眼中应该就是最漂亮的，一如孩子在妈妈眼中永远漂亮。

　　每次和女儿谈起这些，我都会觉得心儿变得好柔软。我会想到我的母亲，我的童年。哪个时候，妈妈在我的眼里好年轻，好美丽！可是如今的母亲已经是如此的苍老，恰是人们说的风烛晚年。她坚持守着老宅，她的日子，她的思想会怎样呢？我见到的母亲总是微笑着，看不到她任何的一丝忧郁和忧伤，只有在我工作生活不顺的时候，我才能找到她担心疼惜的目光。那时，走在路上，母亲沟壑纵横的脸就出现在我的脑海，我恨不得飞回家。终于车子来了，我和女儿挤上了车，一路看着风景，我回到了阔别多日的老家。

　　进得家门，吆喝一声老妈，我的娘亲。咋的没有动静呢？向邻居打听一周遭，没有答案。不急，容我三思。上山，下河，去菜园？像玩手机一样，在脑海中点击菜园，确定。于是和女儿飞奔至菜园——我家的老菜园，曾经父亲在那儿种植希望的菜园。在那块肥沃的土地里，我已故的父亲和我，还有我的母亲和哥哥，忙忙碌碌地耕耘着，收获了一个个丰盈的金秋。也许父亲就是被累倒在他的这些土地里，再没有力气的。昔日父亲艰辛地从井里提水浇灌的那大片的菜园，那些汗水仿佛又汩汩流出在我的眼前。重合着眼前母亲佝偻的脊背，深躬的腰板。我看到，母亲正在用绳子提着一水壶水费力地浇灌着她的七颗茄子，八颗芸豆，一小片土豆，还有几颗韭菜，几颗葱。难道这就叫做“汲水”吗？看到母亲汲水的样子，我的眼睛瞬间湿润了，但我又不好意思被母亲和女儿看到，赶忙讲眼光转向菜园周围的那一片长势良好的小麦上。母亲呀，让我如何忍心看这样的镜头？我赶忙上前夺过水桶，用绳子提水，许是很久不干活了，我竟然不会提了，还把水桶的提手给弄断了。哎，好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啊。哎，真是那句话，越帮越忙呀！最后还是母亲想办法将水壶从井里捞上来，然后继续汲水。　

　　我眼瞅着母亲浇完了最后一棵菜，我们一起回到家，母亲又忙活着给我做饭。幸亏我和女儿从城里带了一些早点，草草吃了作罢。我看到母亲有一困地瓜苗。我自告奋勇地要求和母亲去栽。母亲说行，可是我穿着高跟鞋子呢，确实有些不方便。我从上班后又找婆家就转国库粮了嘛，所以从那时起竟然就没有跟家里种过地。再者是我是出了门子的闺女，回家后竟然成了客了。竟找不到一双合脚的鞋子干活。于是乎去买，可惜只有卖拖鞋的，只好买吧。大家说，我像个干活的吗？不一会，烈日出来了，刚走了很小一段路，我和女儿就走不动了！我的天，正是那句：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我心里责怪着母亲，吃一棵菜，种一棵粮，这样费力，为什么还要守着这样的状态生活？我在城里的家，做一切都是那样的轻而易举！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住呢？还有家里那些令人讨厌的家禽牲畜，净是造粪的家伙！母亲呀，为什么你的脊背已经和地面成90度了，您还是不肯歇息呢？哎，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吗？呜呼，母亲，愿你是快乐的！最终，母亲决定取消干活，因为心疼她的女儿和小外孙女吧！她怎么舍得让太阳把她最亲爱的俩心肝炙烤成肉干呢！所以，最终我也没能帮母亲干一点活！　
　
    二、关于我
　　
　　这次精心计划的帮母亲干活，以不达目的地就半路而返。本来我还想登临故居的小山丘，美其名曰小金山的，也没有去成，因为汗流浃背，因为气喘吁吁，真是遗憾！我还想站在山顶的小凉亭子上，给女儿讲述那遥远的妈妈小时候的故事呢。小时候，在我的记忆里，除了学习成绩优秀，就是帮父母干活所得到的乡邻的赞誉。那时候，父亲有病，母亲靠养猪，养长毛兔赚钱养家。无疑，我和哥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拔草，作为兔子的饲料。每天早晚两次，养着200多只长毛兔。
　　
　　小时候，我小小的胳膊，总是被提篮压得通红，我小小的脊梁也被兔草的分量压得弯弯的。不过每当听到邻里的赞誉，看到父母会心的笑，我是多么高兴啊！在我小小的眼里，父亲是那样伟岸，母亲是那样慈爱，一家人相亲相爱，其乐融融。在我上中学的时代，每个周三我都会回家，不是为了找点好吃的，只是为了帮父母干一点力所能及的农活。那个时候，我是多么懂事呀！我毫无愧色地觉得，我就是二老最最可亲的小女儿！可是今天，城市的文明带给我的是对农村生活方式的一种悲悯。我不喜欢这种自给自足的方式！当然，这一切是因为母亲年龄大了，力不从心了！可是我呢，从井中提一桶水，在烈日下走一段路，我怎么都不能够了呢？是谁，夺走了我的气力？是谁堕落了我的灵魂吗？

　　我想着想着，不敢往下想了，我日常的生活是怎样的呢？为什么我可以写出如花的文字，却不能种植一棵养生的庄稼？为什么我可以挥毫泼墨临写世界的娇媚，却不能接受阳光下那炙烤的滚烫的艰辛？由此我感到，我是融入了现代的优越的生活环境，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珍惜和满足，不珍爱自己的生活呢？人和人在地位上是平等的，每个人坚持的生活的态度和追求不同，那么他们的生活就会不同！我想我还是喜欢我现在的舞文弄墨的人生！为我和母亲不同的认识，不同的生活观而释然吧！我不能左右母亲的生活观正如我也不能设计我女儿将来的路途！只愿每个人生活的一生都是幸福的！

　　既然没有去到山上，不如叫上我的女儿，到河里去玩吧。家乡的小河，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是那样清澈，明丽。每逢夏天来临，大桥上总会发大水，全村老幼都会去看水，浑浊的水，汹涌着折断的杨柳枝子等物，顺流而下，我疑心就是大海的波涛汹汹，蔚为壮观。当洪流退去，河面变宽，水更清亮了。我们小孩子就可以和大河玩耍了，男孩子喜欢游泳，女孩子不好意思下河洗澡，只是半挽着裤脚，把脸儿，手儿把玩着小河，有时候在一个月夜，被婶婶们领着去洗洗澡，好不快意！童年的河流呀，流走了我多少欢快的记忆？那是有关一个女孩彩虹一样的华年！

　　我和女儿飞奔来到小河边，天呀，是谁挖了很多沙石，河道变窄了，感觉也比之前来时脏了很多。不过，没有关系，总能找到一处我所需要的栖息心灵的小水流。我扒石挖沙地弄了一米干净的小水流。我和女儿坐在村人洗衣的石头上，把脚底垫上干净的石头，我怕水中有蚂蟥，真的，现在的小水流不是十年前，二十年前我所记得的小河了。不过几条细小的游鱼还是有的。头顶上是烈烈的太阳，脚下是潺潺的水流。刚才那么酷热的感觉现在变得如此爽情。我看到水面青苔的影子印在水底，忽然就想起了小石潭记中的句子“游鱼细石，直视无碍，影布石上，怡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乎！”忽然之间，就感觉自己怎么那么有诗意了呢？　

　　我抬眼望着远处的天空，天依然那么蓝，没有一丝云朵。低眉间我看到太阳的光折射在水底的石头上，女儿在尽兴地玩着水儿，不时甩到我的身上。我们娘儿俩嬉闹着，和着水流的声音，还有风儿走过的痕迹。我忽然之间好想大声喊出我的浪漫。我两手聚拢手掌对着长空喊；我好快乐，我相信，我的愿望会穿越千山万水的。我自己陶醉地转上几圈，就像童话中的公主，我知道我浪漫的心底永远流淌着爱的情愫，让我在美好的华年，在自我浪漫的心底陶醉。
　　
　　有老话说，乐极生悲，可不，就应验了。正当我飘飘然，不知所以然的时候，事故便发生了。年迈的母亲喊我回去吃饭，我想抄近路回去，只需过一条小水道，似乎三步并两步就可以通过。于是我踏了进去，不好，我怎么醉酒似地有些歪倒。然后水就漫过了我的胸前……我的天，我的脚下就是传说中的淤泥塘吗？是否电影中的情节要在我身上上演了？我的天，我还年轻，我还有梦，我还没有活够呢！怎的就要我回老家了吗？我吓死了，我叫妈呀，我听见女儿也在叫妈呀，又喊姥娘，快来救妈妈！说时迟，那时快。不用三秒，我就逃出了那个陷人坑，手里只攥着一只鞋子，那一只已经沉入泥底了。我意识到，我已经死里逃生了！哦，我的天，我就知道我是吉人自有天相的！可是，你看我一身的淤泥青苔，像个落汤鸡，咋办呢？　

　　我怎么回家呀，我怎么坐车呢，乘客会报以什么样的眼光呢？不行，我要洗洗。可是，这如何洗得呢？我上上下下打量周围，在很远处，有几个洗澡的小孩，哎，好担心他们的安全。如果像我不完了吗？哎，该死的挖沙的！这时候，也顾不了想那么多了，我跑到刚才的水流去洗洗。幸好，正午，很少有人在河里，如果有也不怕了，谁知道我是谁呢，谁会看到我呢？我让女儿看着周围，我脱下衣服，对了，是外衣！赶紧洗洗。突然之间，我竟然想起了神话中的牛郎偷看侄女洗澡的故事。我真是佩服了自己的浪漫！我想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每天得以快乐地笑吧！我穿上湿漉漉的衣服，沐浴着那么灿灿的太阳，我的嘴角依然笑着，我想这次我终于和家乡的小河亲密无间了啊！
　
　　三、关于女儿

　　我的女儿从小在城里长大，很少接触农村的事物。也许她现在取得的舞蹈金牌和绘画的成绩，是以失去了童年的很多乐趣和乡情换来的。我的女儿有时候会指着麦苗说那是韭菜。有一次，我专门陪着女儿去土地里认识蔬菜，给她讲各种蔬菜的生长。可是不能像我小时候那样，我从小就跟随着父母，灌溉着活命的芹菜、萝卜、韭菜、橄榄、菜花；还有西瓜、甜瓜、冬瓜、南瓜、黄瓜、胡萝卜、水萝卜；还有玉米、高粱、大豆和小麦！女儿现在不能了解农村的东西，一如我的童年不了解城市的一切，没见过红绿灯，不会走路，不会做公交车一样。

　　女儿小时候，我把女儿带到外婆家，她显然是太兴奋了，一个劲地不愿意回城里。她喜欢那些可爱的小鸭子和小兔子，和它们成了朋友，一个劲地拉着我的手，让我陪她看小兔子。可是我不喜欢这些家禽和六畜，虽然我小时候也很喜欢那些小鸡、小狗、小猪、小猫咪等。它们都都曾在我的笔下生龙活虎过，家乡的草木一直在我的记忆里梦幻着童话的色彩。还记得我写过的步步登高花，我家的小花狗等等。我从小爱写作文，那都是作为范文被老师选读的，我多么骄傲呢？今天的女儿，也有些喜欢写作。不长时间，女儿和小兔子们就形影不离了。她独不喜欢鸡，也包括小鸡，因为怕禽流感。

    快到回家的时间了，她依然闹着不肯回城。但最终经过近一个小时的颠簸，我们回到城里的家。女儿还没有完成作业，有两张手抄报还没有做完。我赶着好几次让她作业。最后经不住我好说歹念，作业了。一张英文手抄报做了好久，喊我去欣赏，我正做饭呢。不得不去支持一下，原来女儿在手抄报上画了两个彩妆的眼睛。对我解说：这是一个小姑娘第一次画了彩妆正惊讶自己怎么变得如此漂亮呢！这大概是因为舞蹈考级自己画的彩妆。我很无语，我知道，在女儿的眼中，在女儿的心里，她正在挥洒着属于自己的油彩吧！我感慨女儿对于美的追求和欣赏！很多时候我们娘俩就是在争执着这些细节，流逝着我们的时间。
 
　　亲爱的宝贝女儿，我想告诉你的是：人生美丽的永远是心灵，并不是那五颜六色的彩妆。我相信你会有一个温暖温馨的将来。我依然不能左右你的前途，请用心灵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后记：去年的母亲节我回家了，那次回家带给了我许多感慨。我想，每一个人都会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人生。只要我们用心活着，快乐着，那么我们就是幸福的！那天，我要睡觉的时候才发现，我偷偷留给母亲的贰佰元钱，又悄悄回到了我的背包里。而女儿每次去临沂上学，我也是悄悄多给他放一张钱来备用！由此，我感到：母亲、我和女儿，我们是血脉相连的最亲的人啊！我们都会在不同的阶段扮演女儿和母亲的角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