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香

    崮文化网 最近重温经典名著《水浒传》，再次感受到了梁山好汉那股冲天的英雄豪气。作为一位见识短浅的现代小女子，我不敢贸然评析作品的立意和主题，也不敢评价人物塑造的好坏与优劣。但就这部作品中的三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探究一下她们各自的悲剧人生。

    这三个水性杨花且都死于非命，没有好下场的女人分别是武大郎之妻潘金莲、委身梁山首领“及时雨”宋江的阎婆惜和寡居之后再嫁梁山好汉“病关索”杨雄的潘巧云。自然，这三个女人共同的特点就是都长得漂亮、且都风骚、且最终都以命丧刀下而收场。诚然，这三个女人身上都有令人可憎之处。其实再仔细探究一番，她们身上确实也有令人同情之处。

    先说潘金莲，她是这三个女人中最为歹毒的一位妇人。她和奸夫西门庆以及买茶的王婆合谋害死了她的亲夫武大郎，这是最令人切齿痛恨的一位。其实我们仔细分析，她实在也有可怜和可同情之处。

    其一：她的本质并不坏。

    据说潘金莲是一位大户人家的丫鬟，被男主人看上进行了调戏，但是她坚决不从还告诉了夫人，可见她最初也不是风流成性的。由于得罪了大户，所以作为惩罚他被迫嫁给了相貌丑陋且身材矮小，常受人欺凌的武大郎。可以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了。但即使是这样，她开始的时候，也是十分遵守妇道和勤劳能干的，她清晨很早就起来做炊饼，并没有失去劳动妇女的贤良品德。

    其二：女人风情也不是罪。

    窃以为，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每一个女人都应该有追求爱情和幸福的权利，哪个女孩生来没有美丽的梦想呢？哪个女孩不希望嫁给一个风度翩翩的君子呢？至少可以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吧？可是，潘金莲却没有。和武大郎相比，我们可以认为她是有着沉鱼落雁之貌，可是武大郎呢？可以用奇丑无比来形容。任何一个女人，嫁给武大都会有自卑心理的，这并不是潘金莲的错。所以在遇到帅气阳刚的打虎英雄武松时，她对男人认知的眼界已经开阔了，所以她的春心再不能保持一潭死水了。于是她千方百计对武松表示亲近，甚至于主动投怀送抱，也就成为情理之中的事情了。当她使用美人计不能软化武松之心时，她对武松也就产生了许多怨气。特别是后来武松搬出去并嘱咐武大要晚出早归、看紧门户，这就更加令她不满。但她又敢怒不敢言，所以她的内心是积聚着很多怨气的。正在此时，因为机缘巧合，她一棍子砸来了自己终生的孽缘，巧遇了长相还算英武的西门庆大官人，她的出轨也便顺理成章，甚至是水到渠成了，所以她自毁清誉、走上歧途也就是早晚之间的事了。

    其三：被引诱上钩，没有退路。

    可以这样说，从潘金莲一方来看，当她在王婆设计与西门庆媾和之后，她对西门庆就达到了以身相许的地步，因为她尝到了做女人特别的滋味，所以这就预示了她将踏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步。当他们频频通奸成功后，潘金莲已经到了一刻也离不开西门庆的地步。随着武大捉奸、丑事败露以及武松回程的临近，她已经没了选择的余地，只能被人牵着鼻子任人摆布，对王婆和奸夫西门庆言听计从，最终逝去理智，合谋用砒霜害死了武大，所以才种下了必死的祸根。

    我想大多数读者在看到武都头将潘金莲和西门庆这对奸夫淫妇的首级供奉于武大灵案之上时，都会拍手称快的吧？一定很少有人会对其有一丝的怜悯之心吧？可是，当我看到的时候，我却很为其悲哀，真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真的，如果潘金莲生活在今天的话，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向武大提出离婚，也许结局就会大不一样了！

    再来说说阎婆惜这个“恶毒”的女人吧。阎婆惜的出身也是十分可怜的，她和父亲相依为命，依靠卖唱为生，说的不好听就是一位妓女。后来父亲病死没钱埋葬，有幸得到“孝义黑三郎及时雨宋江”的接济和收容，才不至于露宿街头，挨饿受冻。按说她是过过苦日子的，应该知道感恩图报。可是她却人心无足蛇吞象，直到最后碰触了宋江讲“忠义”的底线。在不得已的情形之下，失手杀了阎婆惜。可见，阎婆惜之死，应该归结为以下几点。

    其一：欲望太高，不知进退。

    阎婆惜本身就是一个太功利的人，她所走的每一步棋子，都要对自己有利。为了自己享受男欢女爱，她可以背着宋江和张文远上床；为了和张文远在一起，她可以厚着脸皮让宋江写休书、赠房子；为了自己的地位更稳固，她又可以抛弃与张文远在一起的春秋大梦，以向官府告密来要挟宋江明媒正娶地娶她做正房。但凡一个知道进退的女人，在宋江写好了休书，准备成全她和张文远的时候，她为什么不选择罢手呢？宋江都想放过她了，她却不愿意放过自己。所以她的死，不管怎么说都是带着一丝“自作孽不可活”的意味在里面的。

    其二：她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其实，阎婆惜爱的并不是宋江这个人，而只是这个人可以给她房子住，给她钱花，让她衣食无忧，甚至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她偷情。而她根本不去考虑如何去成全一个男人在外面的事业，她只是贪图她自己做女人的享受。所以她会和张文远私通，会讹诈宋江娶她。试想这样一个女人，真正成为了宋江妻子的话，她能相夫教子吗？能做到贤良淑德吗？所以，其实阎婆惜从本质上看是因为其妓女的身份，她根本无法懂得怎样过普通人的生活和如何做一个贤良的女人吧？正是如此，在她遭受宋江冷落的时候，她会出轨；在得到宋江和晁盖有来往的密函时，她会不顾性命地选择要挟逼迫。这是她自断前程，枉送性命的内因。

    综上两点，我觉得阎婆惜的死是一次偶然，但也是一个必然。是她自己种下的祸根，利欲熏心是她悲剧命运不可逆转的必然。当然我们完全没有理由可以说，阎婆惜的死就是应该的。即使在《水浒传》的剧中，也没有人认为阎婆惜是应该死的。我们只能怀着一颗悲悯的心认为：她的死只是一个意外，一个促使宋江走上“替天行道”路途的必经。但是阎婆惜因为自己的私欲枉死，于情于理也着实有点让人不忍。其实还是时代的因素吧，也许阎婆惜的死更应当归罪于那个时代，谁让她天生就沦为了妓女呢？谁让她不懂的自食其力呢？

    最后，再来说说梁山好汉“病关索”杨雄的老婆潘巧云吧。荡妇潘巧云被杨雄杀死在翠屏山时才年方16岁，按说还是一个少女，却已经跟了杨雄两年，且杨雄还是她的第二任丈夫。也就是说潘巧云是在十二三岁时就嫁给了前夫王押司的。我们若不问其身世，倒也甚是可怜她的处境。一个花季少女竟然已经熟谙了男女之间的风月之事，而且到了要主动勾引石秀和裴如海和尚的地步，可见其不是一般的水性杨花，所以她不在乎和谁“红杏出墙”，而是自己一定要“红杏出墙”。究其原因，是什么惹了她的风骚，害了其性命呢？
其一：杨雄的情冷漠和性冷淡。

    身为狱吏的“病关索”杨雄与其成婚两年，却因公务繁忙，经常官府当值不回家，这让潘巧云年轻的情欲和性欲压抑至极，所以她会千方百计地勾引丈夫的结义兄弟“拼命三郎”石秀。在勾引不成之后，她借着给前亡夫王押司做功德为由，得以和裴如海通奸成功。可见其实潘巧云做功德就是给自己与人通奸掩人耳目的一个幌子。她称裴如海和尚为师兄，背着丈夫偷人，这实在是精心策划了的。她以为自己功课做得很圆满，哪里想到会被行窃的梁山好汉“鼓上骚”时迁碰到，又怎么会想到丈夫的拜把子兄弟“拼命三郎”石秀是不会放过她的丑恶行为呢？

    其二：她不该恶人先告状，惹恼了石秀。

    当她和和尚的丑事被石秀识破之后，她不应该肆无忌惮，甚至于恶人先告状，反陷害石秀调戏她。这对于石秀来说，是对他莫大的侮辱，再说这样就等于调拨了他和杨雄之间的兄弟情谊，这是石秀怎么都不会容忍的。所以他二话不说就取了和尚裴如海的性命，然后又鼓动杨雄在翠屏山上审问潘巧云。当真相大白之后，杨雄怒火中烧，将淫妇潘巧云当场开膛破肚。也许剧情发展到这里，又会大快人心吧？其实，我窃以为即使潘巧云和裴如海再淫荡，他们两个也是你情我愿，其罪不至死啊！可是在那个时代，再碰到嫉恶如仇的石秀和杨雄两兄弟，注定了潘巧云只能是这样的结局。细细想来岂不悲哉？我想这是潘巧云个人命运的悲哀，也是那个时代社会命运的悲哀。如果放在现代社会的话，在婚姻生活中但凡有过不下去，完全可以依靠法律手段加以解决的。

    综合这三个在《水浒传》中最不光彩的女性形象，其实我对她们的同情远远大于对她们的谴责。真的，她们三个其实也代表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对女人最为恶劣的定位和定性。试问，为何在古代，男人们可以三妻四妾，却要求女人们从一而终呢？为何男人们可以去窑子铺寻花问柳，却不允许女人红杏出墙呢？再者为何大多数男人都“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呢”？呜呼，岂不悲哉？

    我作为一名女子，一位生活在现代的女人，当我听到人们对她们冠之以“淫妇”或者“荡妇”时，我就会莫名地悲哀，莫名地为中国古代的女人悲哀。为什么中国那么多年的传统能允许一夫多妻制，却绝不允许一个女人可以有追求自己爱情和婚姻幸福的权利呢？那些古代《烈女传》文字和所谓的为纯洁女人所立的“贞节牌坊”，难道不是杀死中国传统女人的利器吗？而且中国古代的女人，还必须要服从那要命的女子从父从夫从子的三纲五常，她们活得完全没有自我！呜呼，岂不哀哉？

    文章写到结尾处，其实我最想说的依然是女人和男人要平等的问题。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每个人都应该有追求爱情和婚姻幸福的权利。我们任何人没有剥夺别人爱情和决定别人婚姻的权利，更没有杀伐别人生命的权利。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怀着善意，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同时祝福和成全别人的幸福，那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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