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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味道
 

◇李长智

    崮文化网 每一个人的妈妈都与众不同,她们都是伟大的母亲。

    从怀胎十月开始,妈妈和孩子相依相偎。妈妈怀着孩子,孩子最初的安全感来自于妈妈。妈妈每天心情愉快,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开心快乐,反之亦然。孩子出生以后,和妈妈睡在一起,孩子最熟悉的是妈妈身上的味道,只有依偎在妈妈身边,孩子才有安全感。

    孩子从外面回来,为什么会先找妈妈?不去搭理身旁的爸爸。什么是孩子心目中的家?所谓的家,不是多么豪华的别墅洋房,就是有妈妈在的地方。哪怕只是陋室一间,破破烂烂的房子,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小窝。妈妈在哪里,哪里就是孩子的家!

    妈妈的味道是什么?也许是孩子遭遇到挫折,妈妈说出的那一句贴心的话;或者是在孩子饥肠辘辘的时候,递过来的那一碗面条;或者是在孩子口渴难耐的时候,端过来的那一杯茶……

    就像是一个密电码,只有孩子知道,那是妈妈的味道!

    据媒体报道,17岁的军军终于找到了妈妈,在他喝了一碗面条后,凭着感觉做出的判断——那是妈妈的味道!他出生于川北大巴山里,6岁那年被狠毒的人贩子拐卖。

    时隔多年,军军依然记得当年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

    那天,在四川偏远的大巴山农村,6岁的他跟着奶奶去买菜。在菜市场里,奶奶忙着与小贩讨价还价。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一双罪恶的眼睛盯上了他。人贩子拿出棒棒糖,军军被棒棒糖吸引,想都没想跟着走了。军军做梦也没想到,他会离开自己的父母。他更没有想到,他会被人贩子拐卖,而后卖给一个搞街头杂耍的,沦为大人的赚钱工具。从此找不到妈妈,失去自由,没有温饱,没有了家人的疼爱。

    十一年来,每次乞讨和玩杂耍都不在一个地方,这些年走遍了湖北、河南等地,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军军人小不认路,他逃过跑过,每一次被追回来,都是一阵毒打。既然跑不了,只好忍耐屈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十七岁了,个子长高了,有力气了。军军就向玩杂耍的摊牌,要去寻找自己的父母。玩杂耍的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无法驾驭军军,只好由他去了。

    军军从武汉坐动车到了重庆,他准备从重庆转车到川北。他记得村口有棵大黄桷树,每到深秋来临的时节,树叶片片泛黄,他在奶奶的带领下,在树下捡拾一片片黄叶,而且会一片片数数……

    今年的秋天又要来临,想着早点回家。傍晚的时候,军军在重庆北站面馆要面,准备吃完面条,再次乘坐火车去大巴山。他吃着面,突然感觉很熟悉的味道——那是妈妈的味道。小时候,妈妈总会在面里放一些花椒,吃在嘴里小麻小麻,总会让他爱不释手。军军吃完面,付完钱,准备离开。看到后厨走出来的人,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妈妈,原来妈妈真的在这里。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妈妈的样子,在他心中从没变过,也不能忘记。妈妈在重庆开面馆,就是想用妈妈的味道找回自己的儿子,一碗面的味道终于让母子相遇。

    沂蒙山区,八百里蒙山沂水,古时志书记载:“四塞之崮,舟车不通,外货不入,土货不出”。

    我的家乡古泉村,就在沂蒙山区腹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妈妈,也都熟悉妈妈的味道。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沂蒙山区贫困落后。日子再苦再难,也要一天一天过去。每天日出日落,太阳都是新的。说一千道一万,说来数去,过日子不为别的,只为填饱肚子,塞满鼻子下面这张嘴。

    妈妈是个大魔术师,进去屋子端出饭菜。她时常在一间屋子忙忙碌碌,一忙就是大半天。那是她做饭的厨房,我们沂蒙山区的人叫锅屋。

    我时常在锅屋外面,扒着篱笆门子张望,门里头是妈妈,门外头是我。说门好听一点,其实简陋的可怜,只是一个门框,里面是用高粱秸秆填充的,用麻线打的绳子,将一棵一棵高粱秸秆勒住,然后固定在门框上面。

    我进过那间屋子,观察过那里面的陈设,只是一堆柴草,一个盐坛子,一个油罐子,还有就是酱油瓶子醋缸子,坛坛罐罐之类的仅此而已。妈妈在一间房子里忙这忙那,一刻不得空闲,不大功夫,从那里端出各种各样的饭菜。有新烙的油饼,香喷喷的葱花味道。有白菜豆腐的水饺,有萝卜丸子,有玉米糊糊,有萝卜和着面粉做的馅实,葱花炒鸡蛋……都是寻常的萝卜白菜,平常不过的食材,可是经过妈妈一伸手,做出来的菜肴,加工出来的饭食,味道与众不同,看着顺眼,闻着香甜,吃着舒坦!

    平日里,妈妈打理着一日三餐,那是妈妈的味道。

    想吃煎饼和娘说一声,妈妈微笑着应承。这事情很快就会搞定,第二天保准就会如愿以偿。推磨压碾的事情,柴草的供应,很多工作都要事先完成。大政方针一下,然后就是一通分工协作。一切工作有条不紊,约定俗成。妈妈准备粮食,去古泉挑水。她找来大盆装上粮食,在大盆里面倒水泡上粮食。我和哥哥去荒野里搂柴禾,哥哥挑着筐头子,我扛着搂草的耙子,哥俩嘻嘻哈哈的上路了。天就要黑下来了,我们已经满载而归,哥哥挑着两筐柴禾,我扛着耙子赶回来了。

    第二天早早起来,照例是哥哥和我推磨,一人一根磨棍,一前一后,围着磨道转圈。妈妈跟在后面,用勺子舀着泡好的粮食,挖了倒在磨眼里。麦子呀,玉米和地瓜呀,从磨眼进去,和着水流的糊浆,从两片磨扇中间里流出来,在磨盘上淌下去,在南面的磨口下面,张着一个大大的盆子。妈妈拿着勺子,刮擦着磨盘,厚实的糊糊落在盆里。一大盆泡好的粮食,在母子三人通力合作下,很快变成煎饼糊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烙煎饼的食材搞定,哥哥和我就歇下了,妈妈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烙煎饼了。

    她掀起鏊子,抓过一把柴草,划着火柴,点着柴草,柴火烧起来了,火光一闪一亮,照红了妈妈的脸庞。妈妈放下鏊子,用油搭子擦着鏊子,一遍又一遍的转着圈圈。这时候,鏊子下面的柴禾越烧越旺,不大的锅屋里浓烟密布,从门里、窗口,不断的冒出一股股浓烟,四下里的烟雾笼罩,妈妈默默的蹲在那里,时而擦着烟熏流泪的眼睛,间杂着的是几声咳嗽。烙煎饼烟熏火燎,这苦差事没几个人想干!妈妈想的和别人不一样,她心里想的,大家一起劳动是快乐的,让自己的孩子吃上热乎乎的煎饼,比什么都强!

    不长时间,妈妈就会吆喝,“过来拿煎饼啊”,她知道我和哥哥就在门外头等着,新烙的煎饼金灿灿的,软软和和的,松松脆脆的,且透着一股清香,那是妈妈的味道。

    春夏之间,正是青黄不接时节。春天里,妈妈会去麦田里,去挖来嫩绿的荠菜。就在鏊子上,敞开刚烙的煎饼,包上水灵灵的荠菜,放在鏊子上烤着。听着嗤嗤拉拉的响声,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妈妈一般都是加工两个,都是递给哥哥和我,很少想到她自己。我们两个馋猫,一人手上攥着一个菜煎饼,抱着煎饼就啃,一下子吃完了,荠菜的清香味存留齿间,砸吧砸吧嘴,实在是令人回味无穷。

    夏天里,她会摘下青青桑叶,用几层桑叶包裹着鸡蛋,将鸡蛋放到刚烙完煎饼的鏊子底下,一会儿的功夫,鸡蛋烧好了,哥哥和我一人一个,味道好过煮熟的鸡蛋。

    妈妈的味道,伴随着我们成长,在过去,在今天,在明天,直到永远……

    作者:李长智 山东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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