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之北是“崮乡”

李公顺

    在海南岛当兵时，人家问我家是哪里，我就说沂蒙山区的临沂。说得多了我发现他们对临沂没有印象，对沂蒙山区倒是记忆颇深。为免费口舌，以后干脆就说沂蒙山区。及至回到家乡临沂，给外地朋友或来者介绍时，我便说得具体一点了。蒙阴县不是我的家乡，但是我却引蒙阴为骄傲。也许我出生在平原上的缘故，小时候看见一道丘陵便心潮起伏，及至走进连绵的群山之中却有了气定神闲的感觉。人说“智者乐山”，我当然算不上智者的，可我喜欢大山的程度已达到了痴迷的地步。每当假期，我都要约上几个朋友钻进深山采风，不求有什么正果，但求能净化一下灵魂。
    于是，横亘在我家乡北部的八百里沂蒙山便成了我的首选之地，而蒙山之北的特殊地貌和红色历史文化更让我乐此不疲。
    我喜欢那里的山，喜欢那里的水，更喜欢那里的人们。
    于是，今年7月底8月初，我和文友们冒着炎炎的烈日，两次走进了蒙阴县北部和西北部的大山中，领略了盛夏期间浓妆的山峦和山崮，以及这里数不胜数的人文景观。由于沂蒙山七十二崮这里正好占了一半，人们便把蒙阴称之为“崮乡”。

桃之夭夭的果农们

     蒙阴县在临沂市境内属真正的沂蒙山区腹地。长期以来，外人一听到沂蒙山区就会把它与贫穷联系在一起，即使十几年前临沂地区宣布整体脱贫，外人对蒙阴仍存在着许多的疑问。2007年临沂举办第五届书圣文化节，拟邀请中央电视台某档文艺节目来临沂举办以壮壮门面，谁知等了一个多月见上该节目的总导演后，被其一句话就拒绝了，“沂蒙山区太穷了，你们一旦让老百姓集资影响就坏了。不能去！”那种对临沂贫穷的偏见似乎从骨子里带来的，十年二十年难以让人改变。几位在北京联系此事的人苦苦请求解释，无济于事，只得讪讪返回。
     一旦给外人留下了贫穷的印象，你想让人家改变真难。就是经济发达的县区，再向外推介过程中一与沂蒙山区沾了边，就似乎立时贬了值。让人家来看看临沂现在已经成了江北最大的物流批发城不现实，你让来人家就来呀？所以，咱活咱的人，没必要改变人家的想法？也许就憋着一口气，这口气可不是与人生气的气，而是志气；这志气是历任临沂市的领导们的动力，他们不想让曾经为了中国革命流血牺牲的人们再遭受贫穷的折磨，于是千方百计地做大经济发展的文章。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蒙阴、平邑、费县三县交界的蒙山大部分在蒙阴县境内，其它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山脉数也数不清楚。对此，这里的人们从来就没有想着去数一数，他们只知道山是他们的衣食之地，一天不爬山他们的筋骨就不舒服了；尽管层峦叠嶂的大山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可是他们就是愿意站在高高的山尖上再翘着脚尖眺望远方，他们一辈子没有走出大山的打算，可他们就是想着看看山外的世界是啥样子；他们从来不标榜自己是歌唱家，可他们的嗓音能让连绵的群山加入大合唱的行列；当你一不留神地听到有人唱《沂蒙山小调》时，你不要靠近他，你就静静地躺在山坡上听，否则，坏了心情的不光是你，还有唱歌的人。
    蒙阴的大山是有灵性的，这并不在于它曾经孕育过中国人民解放战争的标志性战役——孟良崮战役，也不在于具有“天然氧吧”之称的蒙山已经成为国家级森林公园，而是每一座山如今都给老百姓带来了财富。在最著名的“崮乡”岱崮镇桃树梁村，我们问一位正在下桃的果农今年收成如何？他告诉我们，一年的收入几乎全靠这一季子大桃，全家种了近二十亩桃园，每亩收入在六千元上。看到果农五六岁的女儿也挎着一只提篮在树下摘桃子，红扑扑的小脸上挂满了汗水，同行的女士们心疼地欲抱着她一起留影。也许小姑娘看到很多陌生人的到来有些紧张，总是趴在与她合影的人肩上，完全失去了当初自己一人摘桃子时的天真。孩子的母亲过来劝说女儿，“他们是城里的阿姨叔叔，他们能带你到你姨上班的城里看高楼看汽车呢，还能给咱卖桃子给你买花衣服穿！”孩子半信半疑地与每一个人都合了影。
    在蒙阴各个乡镇，我们所到之处映入眼帘的几乎都是桃树和苹果树。这个季节苹果正若无其事地长着腰身，而桃子却迫不及待地一茬赶着一茬熟，令果农们手忙脚乱地在果园里窜来窜去。聪明的果农不把自己所有的山地完全栽上桃树，而是再栽上三分之一的苹果树等，一是免得桃子完全熟了卖不及时糟蹋了，或者因天气的原因避免造成减产；二是苹果比起桃子来易收藏，储运时间长。也许正因为这两个原因，蒙阴县成立了果业局，以指导和引导全县果农们注意更新果树品种，搞好果树管理，更重要的是为全县果农联系果品销路。
    这样，蒙阴县就把桃子的事业真正做大了。桃农们不用担心没有侍弄桃树的技术及找不到大桃的销路了，有了果业局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于是，即使是没有土层的岩石上，也被山民们用炸药炸、用錾凿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坑，再从远处推来土放在里面栽上桃树。山民们有的是力气，他们不怕出力，怕的是没有地方出力，不知道怎么出力。当他们看到桃树从姹紫嫣红到硕果累累时，他们就忘记了先前所付出的一切，忘记了痛，忘记了苦，忘记了一切的烦恼；当他们躺在桃树下惬意地眯眼小寐时，被地球的吸引力摘下的熟透的桃子，在离开桃树枝的那一刻，却有意识地撒娇般落在桃农身上，似乎在告诉桃树的主人，他已经完成了由山民到果农的转变。
    这一转变使得每一个果农真正地成了大山的主人，他们视大山为风水宝地，他们虔诚地侍弄着大山，大山也实在地奉献着所有。在与沂源县交界的岱崮镇井旺庄村，果农们把喷灌架到了山顶，一个又一个山顶蓄水池解决了喷灌的水源。山间公路旁，一块石碑吸引了我们，“山东省科技富民强县项目——优质绿色（a）果品生产示范基地”。这里不仅是蒙阴县的优质水果基地，还是临沂市供销社的农产品供应地，也是县科技局、果业局的示范基地。这里生产的水果不仅供应当地各大水果批发市场和超市，满足当地消费者的需要，而且还远走浙江和广东等省。在井旺庄供销社果品专业合作社的桃子收购站里，村里的女孩、媳妇、老人正在把果农们交来的桃子分级，合作社按级定价，最好的“蒙山脆”大桃收购价就在每公斤四元以上。选桃的女孩、媳妇们看到我们一行二十多人的到来异常兴奋，互相开着玩笑，笑声把她们每一个人的脸都染上了桃红。
    在具有“江北小桂林，神奇花果山”之称的高都镇温村流域，我们看到，这里不仅是“山东省科技富民强县项目——优质无公害果品生产示范基地”，而且还是“山东省可持续发展科技示范工程”、国家科委“无公害苹果基地”。而岱崮镇已经成为“中国蜜桃第一镇”。
     蒙阴的果农们每年一进入三月份便开始在桃园里忙碌了，到十月份都忙不完，这段时间是他们日子最充实的季节，他们吃在桃园住在桃园，他们真正成了桃花源中人了。

崮乡的“云” 

    我们在蒙阴县的岱崮、野店、常路、高都、桃墟、坦埠等镇采风，所到之处满眼几乎都是桃树。桃树成了果农们的发财之树，桃树成了桃农们的生命之树。
    山民们也许很早就已经栽种各种果树了，可那是为了自己吃，或者拿到集市上去换一点称盐打油的小钱，他们不敢栽种太多，多了吃不了卖不出会烂掉的。如今，他们有了统一的组织，有政府出面进行各方面的协调与管理，他们不怕风吹雨打了；他们一辈子有可能走不出大山，可他们寻找到了一辈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生财之路。
    许多年前，还是山民的山里人的后代们，为了生计走出大山寻求理想，极少的一部分人达到了自己的愿望，但大部分人却很难找到自己的根。在他们打工的远方城市，业余时间也许经常站在摩天大楼上眺望家乡，可迷惘的双眼总是泪眼迷离。他们盼望着家乡富裕，盼望着为自己打工当别人的老板，盼望着自己这只漂泊的风筝能在“崮乡”的天空飞翔。
    崮乡的“云”在南方的广东深圳、东南沿海的各大城市都留下过蹒跚的脚印，他们像高粱、大豆一样朴素的理想与追求的嫩芽，在高楼大厦林立的水泥城市里失去了合适的土壤，日渐干瘪；茫然的红绿灯、茫然的车流人流，裹挟着同样茫然的游子寻寻觅觅。
    然而崮乡的变化却是实实在在的，实在到伸手可及的程度，以至“崮乡”又成了维系游子这只风筝的绳线，将那一只只浮云一般的风筝牵回。
    四年前笔者到过岱崮，期间虽然也曾多次来过，但每当看到陡峭的山崖，盘山的公路，就会心惊胆颤，险峻加上路况不好使得我们望而生畏，往往车行到野店镇的棋盘石村看过瞭阳崮和《高山下的花环》拍摄地便折道而返，断然不敢再前行。这次有蒙阴县委的专车和熟练的司机，我们乐得随遇而安了。
    在山路两旁，我们看到每隔不远处便摆着一处用塑料储运筐装好的大桃，却不见有人照看。大家想买上两筐在路上吃，喊破嗓子也没有人过来照应，自觉的我们只好坐在树下望桃兴叹。不一会，一辆拉桃的货车停在了桃摊旁，几声汽车喇叭响，从山上蹦蹦跳跳下来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人，一问是一对刚结婚的小夫妻，再问为何没人照看路边的桃子？答曰：“谁想吃就吃吧，吃不亏的。”原来他们只认汽车喇叭的声音。
    这对小夫妻就是去年金融风暴刚刚刮起时回到家乡的。尚在广东打工时，他们看到家乡的桃子在南方的市场上销路很好，便萌生了当桃经纪的想法。自家几十亩的桃园是远远满足不了他们的理想的，他们面对的是整个蒙阴县。其实，即使是一个乡镇的果实也够他们做文章的了。于是，他们利用在广东打工时认识的经销水果的熟人在广东专事批发，而他们则在蒙阴进行收购，每天在桃园集中的山路边定点为果农发放储运筐，再定时来车运走。他们把在工厂里学到的流水作业程序应用到了大桃收购上。
    在收购点，我们却没有看到小夫妻俩的收购磅秤。一问，他们笑了，“我们发放的储运筐就是三十斤一筐的，桃子的大小都不会出入半斤的。”小夫妻俩按收购价卖给我们两筐，回头一称果然上下如此。
崮乡的云又飘回了崮乡，为崮乡的山峦和天空平添了壮美，也为美丽多彩的崮乡增添了活力。
    在岱崮镇岱崮村，我们再一次来到了四年前曾经采访过的村民伊永柱家。伊的父亲伊淑德曾经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的两次南、北岱崮保卫战，当时他在村里担任党支部书记兼民兵指导员，带领民兵为坚守南、北岱崮的部队送粮送水。老人于2006年去世时整九十岁，我们采访他时耳朵已经背得听不见别人说话了，可大脑记忆却非常清晰，不管我们问他什么问题，只要他看见我们的嘴唇在动，他就会滔滔不断地给我们讲下去，我们即使来不及记录下来可也不忍心打断他的思维。那仿佛是老人一辈子沉淀下来的唯一的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即使讲到全家人为了躲避日本鬼子和国民党的抓捕，可怜的孩子冻死、饿死三个时，他脸上的表情也是凝重之中略带平静。他为他选择了跟着共产党干革命的正确而自豪。
    伊永柱两个女儿，都已出嫁，一个本村，一个是相邻的野店镇上东门村。两个女儿都曾在罗庄区某陶瓷厂打工，对象都是在工厂里结识的。伊永柱身体不太好，每到大桃成熟季节只好让两个女儿来帮忙。由于山岭地不好计算面积，老伊只好按棵树计算产量。他告诉我们，他家栽种了近三百棵桃树，当初栽错了桃树品种，栽种早桃的人家一公斤能卖到五六元，而他家栽种的中晚桃现在只能卖到一元五角一公斤。
    说话间，伊永柱的二女儿帮姐姐家摘桃回到父亲家。她告诉我们，她姐家的桃子品种好，现在还能卖到两元多钱一公斤。从今年起，她要帮助父亲更新早桃和优质高产的新品种，并和姐姐一起辞掉了陶瓷厂的工作，她要把父亲没有做好的事情重新做好。
    这是一位走出大山开阔了视野之后，又勇敢地走回大山的女性。他们是大山的儿女，自然心在大山，只是他们经过风雨的洗礼之后再回到大山时，从思想到灵魂都是新斩斩的了。
    看过岱崮镇南、北岱崮保卫战旧址，坦埠镇陈毅孟良崮战役指挥所老君洞，我猛然想起了几十年来隐藏在蒙山大川里的那些兵工厂和厂里的工人们。就是因为这些兵工厂、后方医院、被服厂等，才引得日本鬼子、国民党兵企图前来破坏，于是就发生了1943年11月和1945年5月的两次南、北岱崮保卫战。据陪同的蒙阴县委宣传部部长巩明文介绍，这些工厂多数已经搬迁到了临沂城或其它城市里，变成了生产民用产品的工厂，老厂均被民营企业家购买，成为当地新的经济增长点。我们行走在坦埠镇去中山寺旅游度假村的路上，突然从一山坳的拐弯处窜来一支摩托车队，甚为壮观。问当地随行者，才知道是前面的德兴麻纺厂的工人下班了。这些工人们几乎都是当地二三十公里内的农民，尽管工资比城里的工人还要高，但他们放不下自己家中那一亩二分地，更是过不惯八小时之后闲下来的光景。于是，一个看一个地买起了摩托车，过起了飞来飞去的云彩一样的生活。而这德兴麻纺厂的前身在战争年代也许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只是建国后人们才知道有一个集生产军工产品和民用产品为一体的光明机械厂，七十年代该厂生产的“金象”牌自行车曾凭票供应。
    如今，铸剑为犁，风光旖旎的中山寺大山坳里寺院的钟声依旧，却再也寻不到作为兵工厂时的那种神秘感和敬畏感了。

崮乡的颜色

    2007年10月1日放假期间，我带孩子来到了野店镇烟庄村“沂蒙六姐妹”家，一是让孩子体验一次乡村农家游，更重要的是让孩子见见真实生活中的“沂蒙六姐妹”，同时在我的深入采访中让他们接受革命传统教育。三天的采访，尚健在的四位老人陪着我们走遍了烟庄村的沟沟坎坎、山山岭岭，我给他们拍下了二百余张照片。起初我们担心四位老人身体吃不消，小脚爬山不方便，可他们走在我们的头里有说有笑地像回到了当年。女儿说：“爸爸，咱这次是既体验了绿色的乡村农家游，又接受了红色的革命传统教育，丰富了你的创作素材，一箭三雕。”
    当时听女儿说这话似乎有很浓的政治味，不是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思想的，可想想却又十分在理，便莞尔一笑。
    这个思路就一直在我的脑海中留存着，总想着与烟庄村的党支部书记郑步奎交流一番。这次来蒙阴采访又专门来到烟庄村，我们在村前的山上见到了正在为苹果园浇水的郑书记，三四百米长的帆布水管将河水引到了山上，汩汩的河水滋润着硕果累累的果树。他给我们介绍，全村3000多亩山地，1020口人，去年人均收入已达到了5800元，几乎都是果树带来的收入，县林业局、果业局在他们村建起了“苹果精品示范区”。尽管烟庄村远离县城，难以与蒙阴镇的八达峪生态村、蒙山花果庄相比，但他们有“沂蒙六姐妹”红色资源，现在烟庄村已经成为蒙阴县红色与绿色交相辉映的魅力乡村。
    走在蒙阴县的任何一个乡镇，你都会看到许多地方都是“山尖青松戴帽，山中果树缠腰，山脚梯田道道，水中鱼鸭欢跳”，生态特色成为蒙阴县乡村经济发展的一条重要路子。在蒙阴县推出的五款精品旅游线路中，就包括红色、绿色、蓝色、特色、多色游。如：云蒙景区的绿色“天然氧吧”游，孟良崮、沂蒙六姐妹事迹展馆、南北岱崮保卫战遗址的红色体验游，山东第二大水库、蓝色云蒙湖休闲垂钓游，银麦啤酒工业园、沂蒙钻石国家矿山公园的特色工业游，蒙山百花峪、天麻林场、花果庄、以及各乡镇所有的多色原生态农家乐休闲游，还有蒙阴煎饼、光棍鸡、蒙山全羊汤、边家干煸肉丝等的特色美食游。
    其实，在这五条线之外，蒙阴还应该特别推出一款特殊景观旅游线，因为这一景观已于2007年8月由全国地质地貌权威专家组成的评审委员会正式命名为“岱崮地貌”，这是继“喀斯特地貌”、“张家界地貌”、“嶂石岩地貌”、“丹霞地貌”之后的第五大地质地貌奇观。正是这一奇、险、绝的自然景观，成就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史上的两次南、北岱崮保卫战的胜利。
    蒙阴县的人文景观是蒙阴县丰厚历史的积淀，更是蒙阴旅游事业不可分割的重要一部分。从蒙阴的历史名人，到来蒙阴做客的文人雅士，再到兵家之争的论剑群雄，都为蒙阴写下了浓重的可兹炫耀的一笔。那是唐天宝四年（公元745年）的深秋，当时在诗坛上被誉为“双子星座”的诗仙李白和诗圣杜甫来到了蒙山，二人的到来虽然是他们遍访九州名山大川的一个步骤、一个部分，蒙山也比不上泰山、黄山名气大，但是他们确确实实就来到了蒙山。有杜甫写下的《与李白同寻范十隐居》诗为证：“李侯有佳句，往往似阴铿。余亦东蒙客，怜君如弟兄。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更想幽期处，还寻北郭生（范十）。入门高兴发，侍立小童清。落景闻寒杵，屯云对古城。向来吟《橘颂》，谁欲讨莼羹。不愿论簪笏，悠悠沧海情。”这首诗，把两位遥远年代的历史人物从遥远的地方噗呼拉近到了我们的家门口，有了一种亲近感。
    这是沂蒙山的历史，确切一点说应该是蒙山的历史。两位诗人在蒙山二十余天的采风中，完全摒弃了官场的那种低眉顺眼、阿谀奉迎的权贵心理，以及茅屋为秋风所破的后顾之忧，遍寻隐士、结交贤达，为蒙山留下了一段段佳话。
    蒙山亦称东山，孟子就说过他的老师孔子到过蒙山，这也是有据可查的，他说“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于是，我们沂蒙山区就成了圣人到过的地方了。
    “孟良崮上鬼神嚎，七十四师无地逃。信号飞飞星乱眼，照明处处火如潮。刀丛扑去争山顶，血雨飘来湿战袍。……”解放战争中陈毅留下的这首《孟良崮战役》诗，给我们诠释了1947年5月那场腥风血雨的孟良崮战役，使我们清楚了共产党是怎样粉碎国民党重点进攻山东和陕北解放区的阴谋的，使我们明白了国民党是为何无可奈何地逃往台湾的。
    但是，陈毅的另一首《如梦令》诗，却把沂蒙山区特别是七十二崮实实歌颂了一番，“临沂蒙阴新泰，路转峰回石怪。一片好风光，七十二崮堪爱。堪爱、堪爱，蒋军进攻必败。”从这首诗里可以看出，蒋军重点进攻山东特别是沂蒙解放区是错误的，不仅共产党不会让其阴谋得逞，就是沂蒙山的青山绿水也难容蒋军在此发起炮火硝烟。
    人杰地灵的蒙阴自西汉初置县，迄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这里是秦朝大将蒙恬，东汉历算学家、珠算发明家“算圣”刘洪，明朝文学家公鼐，明朝兵部尚书秦士文，以及中国共产党早期政治活动家刘晓浦、刘一梦叔侄俩的故乡。他们是蒙山璀璨银河的一颗颗耀眼明星，他们渲染了沂蒙山厚重的历史，为多姿多彩的沂蒙山涂抹了重重的一笔。
    站在孟良崮顶上往西北看，你会看到一片烟波浩淼之处。如今，战争的硝烟已经散尽，收入眼底的是近10万亩的水面，很难让人相信在这十年九旱的沂蒙山区腹地，会隐藏着山东省第二大水库——云蒙湖，它不仅解决了下游地区的良田灌溉，而且还成为下游城市人民的生活用水的源头。它是由发源于蒙山里的汶水、梓水两条河流在峡谷地段截流而成。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时，人在画中，画在水中，灵动了整个沂蒙大地。
    然而，沂蒙大地注定是一块奉献的大地，这种无私的奉献从战争年代一直延展到当今。蒙阴县为发展蓝色云蒙湖休闲旅游事业，并为下游城市提供洁净的饮用水源时，周围的渔民无私地将数万只养鱼的网箱收起，又一次成为山民。这种牺牲虽然没有战争年代来得壮烈，却也让他们平平凡凡的百姓人生闪烁着耀眼的色彩。
    这就是蒙山之北的蒙阴，这里是“崮乡”，这里更是我多姿多彩的故乡。